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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沙皇政府被推翻了!”
谢佩托夫卡小镇上的人们奔走相告,贪婪地听着“自由”“平等”“博爱”这样一些新名词。
可是在保尔和好朋友谢廖沙看来,生活还是老样子,也许唯一的好处就是,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看他们想看的书了。虽然被那个可恶的瓦西里神甫从学校里赶出来已经两年了,但是和那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们不一样,只要有时间,保尔总是如饥似渴地读书。
保尔今年十四岁,再过六天,他就要去电厂上班了,他的哥哥阿尔焦姆在那儿给他安排了一份新的工作。比起上一份在食堂的工作,这份工作实在是好多了,既不用听堂倌们嚣张的呼喝声,也不用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女侍为了保住工作而不得不出卖自己,更重要的是,在电厂工作还可以学到一门不错的技术。
天气慢慢地变冷了,到了11月,镇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士兵,据说他们都是从前线回来的,还有一个奇怪的称呼,叫做“布尔什维克”。
1918年春天的一天,保尔、谢廖沙和克利姆卡这三个好朋友正在草地上玩。这时,他们听见身后传来了马蹄声,回头一看,原来是一队风尘仆仆、一脸倦容的红军游击队员。一个骑马的人指着保尔家旁边的一栋房子问道:“这座房子是谁的?”
保尔走上前去,说:“这是律师列辛斯基的房子,他昨天就溜了。”
于是,当天晚上,游击队就把指挥部设在律师列辛斯基的家里,但是第二天一大早,他们就撤了。谢佩托夫卡小镇是铁路枢纽,关于撤不撤部队,指挥部的人争论了一个晚上,但是保皇派的实力太强,最后他们还是决定派一个战士暗中留在这里,随时注意形势;同时把沙皇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两万支步枪都发给当地居民。那个留下来的战士叫水兵朱赫来,他是本地人,会钳工、电工,是一个很机灵的人。
一大早,保尔从电厂下班回家,他给电厂的伙夫当下手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。一路上,很多人拿着步枪从保尔身边走过,有的人还拿着两支、三支。保尔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连忙跑回家想问哥哥,可是哥哥没有回来,保尔随即又去找谢廖沙,但谢廖沙也不在家。
从谢廖沙家出来的路上,保尔看见一个小孩正吃力地拖着两支带刺刀的步枪走着。保尔拦住他问道:“这枪是从哪里弄来的?”
“昨天夜里开始,游击队一直在学校前面发枪,到现在已经统统发光了。我拿到了两支枪。”那孩子得意扬扬地说。
保尔很懊恼,要是刚才直接去那里,也就能拿到一支枪了。突然,他想到了一个办法,转身就朝那个孩子跑去,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步枪,并命令道:“你已经有一支枪了,这支该归我。”
小孩子很生气,朝保尔扑了过来,只见保尔往后退了一步,把步枪的刺刀朝着小孩,说:“走开,小心刺刀戳着你!”
小孩没办法,只好哭着走了。保尔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里,把枪藏在了棚顶下面的大梁上。
谢佩托夫卡小镇夏天的夜晚是美丽的。年轻的姑娘们和小伙子们聚在一起,笑声歌声不断。保尔拉起了心爱的手风琴,年轻人跟着唱起了民歌。
“保尔!”阿尔焦姆在喊他弟弟回家。
保尔回到家,看见家里来了个陌生人。这个人长得很结实,像一棵粗大的老橡树,脖子像牛脖子一样粗壮,他就是朱赫来。
阿尔焦姆对保尔说:“你们电厂不是有一个电工生病了吗?你问问需要不需要找一个人来替代他?”
保尔说:“他们肯定是要找人的,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。”
阿尔焦姆就说:“那好,朱赫来,你明天和我弟弟一起去趟电厂吧。”
游击队走了三天,德国军队就来了。他们戴着沉重的钢盔,穿着暗绿色的制服,端着带刺刀的枪,背着大粮袋,从车站开到了镇上。人们都不敢出门,靠着栅栏观望。
德国军队一到就发布了两条命令:
第一条,在二十四小时内,本镇所有居民必须上缴各种武器,违者枪决。
第二条,每天晚上从八点开始,本镇实行戒严,禁止通行。
不到一天的时间,德国人就缴获了一万四千支步枪,还有六千支步枪没有交上来。第三天,有两个铁路工人被枪决了,因为德国军队从他们的家里搜出了步枪。
听到这个消息之后,阿尔焦姆慌忙回家问保尔:“你有没有从外面拿来东西?”
保尔就把自己拿枪的事情说了。阿尔焦姆把枪找出来,砸了个粉碎,并把它们都扔进茅坑里。然后,他郑重地对保尔说:“保尔,以后不能随便往家里拿武器。现在是动乱时期,万一查出来,他们头一个要枪毙的就是我。明白吗?”保尔答应以后再也不往家里拿这些东西了。
正当保尔在为他的步枪伤心的时候,谢廖沙在一个破板棚里挖坑,他把三支步枪放进去,然后用土填平。因为他不想把这三支步枪交给德国人。
不知不觉地,朱赫来在发电厂已经干了一个多月,保尔和他成了忘年交。朱赫来很喜欢保尔,他经常上保尔家,听保尔的妈妈讲一些事情,当她烦恼的时候,他总是想方设法安慰她。
有一天,天气很热,保尔想找一个凉快点儿的地方,就爬到了园子里的小棚顶上,从这里能看见律师列辛斯基家园子的一角。红军撤退后,律师又溜了回来,现在他家驻进了德国军队。这时,保尔看见德国中尉房间的窗户开着,紧挨着窗户的桌子上放着一根皮带和一件发亮的东西。
保尔很好奇,偷偷地溜到花园里,猫着腰走到那扇开着的窗户前。原来,那发亮的东西是一支漂亮的十二响的“曼利赫尔”手枪!
保尔激动得都喘不上气来了。他跳进房间里,抽出那支发亮的新手枪,小心地把它放进口袋里,然后又跳回了花园,像一只猴子一样爬回了自己家的屋顶。他回头看了一下,花园里静悄悄的,没有人。
保尔握住那支手枪,一声不响地溜出了自己家的大门,像离弦的箭一样向一个倒塌了的砖窑跑去。
这个砖窑已经废弃不用了,平时很少会有人上这里来,只有保尔和他的两个好朋友有时会来这里玩。保尔用布把枪包好,放到灶底的一个角落里,再盖上一堆碎砖。然后,在上面做了个记号,才慢慢地往发电厂走去。
一路上,保尔的腿不停地打颤,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。
快到夜里十一点的时候,朱赫来来找保尔,他小声问道:“为什么今天有人去你家搜查?”
保尔吓了一跳:“搜查什么?”
朱赫来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你也不知道他们搜查什么吗?”
保尔不敢把偷手枪的事情告诉朱赫来,他只是担心地问道:“阿尔焦姆被抓走了吗?”
“人倒是没被抓走,但家被抄了!”
听了这话,保尔不禁松了口气,但他心里还是很担心;而朱赫来还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。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。
这时,律师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。
德国中尉生气地把每个人都教训了一顿,律师先生只好不停地向他道歉。当时,律师的儿子维克多也在场,他说手枪可能是被邻居的小流氓保尔偷去的,于是中尉就下令搜查保尔家。
当然,搜查没有任何结果。